我用生命担保你行——写给许志永
刘沙沙
许志永,去年寒冬,你那温和包容的“美好政治”,让我温暖,对中国的前景觉得温暖。
许志永,1月8号《南周》,你代理毒奶粉案的照片,万马军中的从容,黑云压城时的庄严,那气势,令我震撼。
许志永,5月1号博文,“姚晶受伤”——深夜天桥上,你的哭声,我千里之外听到了。你回到家中,跪倒在地、失声痛哭的样子让我心痛。想伸手扶你,却无法伸手扶你。
许志永,5月4号博文,“为姚晶募捐”,我提醒你小心被抓“非法集资”,你回了句“让他们来抓我吧”,我吃惊于你的孩子气,一个法律人,怎么能这么孩子气?
许志永,5月13号的漆黑黑夜里,我被成群的爪牙特务们追捕,被抓去见精神医生,幸好我态度冷静、对答机智,医生们也恪守职业道德,没陷害我——侥幸脱险后,你来短信:“现在安全了吗?关注中——许志永”,让我又意外,又温暖。黑暗中握着手机,握着许志永三个字,如握着三颗小小的火炭。
许志永,6月2号我在绝食监视中,躲过重重看守,藏在一块肥皂里给你带出的委托书,是我的最后一线希望——在那样的艰险困境中,我能信任千里之外、从未谋面的你,相信你六年行动下的心迹!我相信许志永只要关注了,就不会抛下不管!
许志永,五月到六月中旬,我和朋友们说喜欢你,我都说是“朋友式的喜欢”
许志永,直到6月22号早晨九点,你上了王荔宏的车——那一刻,我已在早晨的和煦阳光里,看到了你阳光春风的笑,到那一刻,我仍然认为,是朋友式的喜欢。
可,你一开口,世界就不一样了。
我呆掉了。
你的声音,那么好听,柔和、干净、透明、磁性,如柔软的瓷,柔软的玻璃。
干净尖利的瓷,笼罩了我,扎进了我的肺脏。
我困窘得无法呼吸,你问我如何脱险的,我答得罗嗦迷糊,词不达意。然后,就是半小时干巴巴的沉默。北三环沉默到西三环。
半小时沉默后,听你和王荔宏说话:六月初大家的危险经历。你们互称“许博士,许律师,王老师。”而我窘了许久,一开口,就是直巴巴的三个字:“许志永。”
许志永。
不是律师,不是老师,不是博士,就是许志永。温和的、义气的、孩子气的、笑起来淡淡春风的,哭起来让人心疼的,许志永。
…………
许志永,6月25号我对你的严厉批评,我是故意找茬。我看你有点傲,我想打掉你的傲气,我成心的,我苛责了你,你不必太在意我的意见。
许志永,有人说你有政治野心,可那天晚上,我痛批了你半个小时之后,声色俱厉地:“这些错误出现在你身上是不允许的!因为我对你的定位是:领袖!”你那意外的羞涩!你保持着风度,可你还是意外了羞涩了!那就是一个孩子,一下子被授予了没想过的奖励和荣耀!你不是野心家,野心家不会那样意外和羞涩。人在羞涩的时候总是美的。你是美的,你让我相信,政治是美的。
许志永,我痛批了你的热血和孩子气。可,你热血和孩子气的样子,真好看。
眉梢的自信,眼睛里的热烈天真,开心的笑涡,真好看。这样的好看,别让太多对手看到。
嗯,可以让更多公众看到。
……
许志永,有人说你是野心家,可,7月4号,我再次审视过你的眼睛,当你说:“公盟不是我们的,公盟是中国的!”那一瞬间,你眼睛里的激越和纯真,晴空闪电的激越纯真!那不是野心家的眼睛,那是梦想家的眼睛!那是爱国的梦想家的眼睛!
许志永,别的段落,我跟你谈情感,只有这两段,我跟你谈政治:在政治上,刘沙的眼光尖锐而苛刻——你的梦想不是我的梦想!你不是我的梦想,公盟不是,中国所有NGO都不是!可是,中国的NGO、或者未来的独立政党,和共产党长期共存、互相监督、互相约束、互相学习,这样的政治前景,很多根支柱支起来的政治大厦,那才是我的梦想!就政治而言,我梦想的眼光,并没有在你身上停留,而是穿透了你、公盟、无数NGO,在你们身后,那各党派互相制衡的政治构架,那万木争春,那才是我的梦想!
许志永,在政治上,你只是我梦想的多元中的一元,多极中的一极。可,为了这脆弱的一极不被强权摧毁,我拼命,我竭尽全力。
……
许志永,不知道百事缠身、焦头烂额的你,是拿出怎样的包容,才包容了误事迷糊的我:久别北京、路况不熟、磕磕绊绊的我。三次约见都迟到了四十分钟,难得一次不迟到,居然弄错了日期! >_<||
…………
许志永,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因为你得罪人太多,你得罪人太多,是因为你管的事太多,因为你性子太直而心太软,看不得人间的不公,听不得哭声!
我太后悔7月2号在你面前那次流泪,为了我贫穷可怜的小弟张怀阳,我走投无路。我没钱,我请不起律师,我张不开口,我两手空空地给人添风险,我张不开口!我资历浅、脸皮薄,诺大北京,我找谁我都张不开口!——
我有朋友们交流意见时风雷豪爽的一面,也有“万事开口告人难”的羞怯一面,我可以骂你,但无法开口求你。我吭吃了十几天我跟你都张不开口,我只会坐在你面前流泪,哽咽着,堵着,一颗一颗地流泪,最后还是你看了不落忍,你自己先说出来了——
许志永,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落忍”,你迟早会死在这个缺点上!可,你深深的黑眼睛,那不落忍的眼神,我看了,刻骨铭心!——我找过的律师中,你是唯一的一个,愿意出路费、倒贴钱帮我救人的一个!我知道你为公盟所费的心血,我知道你撑持下来多么不容易,你北漂几年是那么辛苦!你没家,没有孩子,没车,没有房子,只租了一个栖身之所!你一无所有,你只有一个公盟!——我知道你给公盟订的铁规矩:不沾三独,不沾大法,不沾陆四!我让你破例,我替你战战兢兢!我曾经声色俱厉地逼着你收敛热血,逼着你小心,小心照料好自己,照料好公盟,可一转眼,我又给你添这样的风险,我在痛苦之中这么自私!我无地自容。
七月四号在小餐厅里,你给我路费的时候,也提了一句:“他们在查税——公盟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你深深的黑眼睛,望向一边,静默一秒——感觉到了我担心的眼神,又转脸安慰我,跟我逞强:“没事,我这边没事,你只管去,回来把报告拿给我看。”我以为你说没事就没事,我没经验,我排除不了沈阳方面的强干扰,拿回来一个不成样子的报告让你操心!九号你忙了一天累了一天,我进会议室时你是满脸的汗,气色灰暗,听我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