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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德邦:谁在颠覆国家政权?——从辽宁马三家劳教所说起

时间:2013-04-17 00:00 作者: 来源: 本站 浏览: 我要评论 字号:
 
              谁在颠覆国家政权? 
 
                                       ——从辽宁马三家劳教所说起
   
                             王德邦
   
       
   如果说渣滓洞是残杀政权反叛者的墓地,那么马三家劳教所就是制造政权反叛者的摇篮。
   
   千万个儒生的辛苦著文,其实远远赶不上警察的拳头与警棍对民众的教育来的快而深远。就此而言,那些“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或“颠覆国家政权罪”的桂冠最应该授予类似于马三家的劳教所,授予类似于上海警局等等这些打着维护社会稳定大旗的暴力中坚部门。
   
   今日颠覆国家政权之人正是那么违反法制,践踏人权,残害民众的手握公权之人!
   
   
   读到4月7日财讯传媒旗下《lens》杂志公开披露的《揭秘辽宁马三家女子劳教所:坐老虎凳、绑死人床》一文,我很难过,但并不惊奇。多年来,我由于关注中国人权状况,经常会接到来自全国各地访民的一些投诉,其中就包括访民对在劳教所遭受各种能想象到与根本想象不到的酷刑的控诉,而辽宁马三家劳教所中的种种罪恶,多年来就时有耳闻。对于马三家劳教所中的罪恶,关注中国人权状况的“维权网”也曾多次予以揭露。只是无论受害者的上访呼喊,还是人权媒体的揭露,都一直唤不起国内有关统治集团的关注而已。现在国内的良知人士终于通过媒体公开来披露马三家劳教所违法侵权情况,这才引起了轩然大波,惊醒了部分国人的睡眼。这是件让人对现统治集团生发出希望,进而产生一些期待的事,值得关注进一步发展。
   
   我们且来温习一下国内媒体公开披露马三家劳教所对待劳教人员的违法侵权情况:
   
   其一、从揭露的几种对劳教人员的施刑手段的注解来看:小号:惩戒室的俗称。有多种形制,最窄的面积不到4平方米,稍大的约6平方米。没有光线,日夜靠电灯照明。没有窗户,有一透气窗。如果关上,呼吸会有窒息感。另外,由于不能自由上厕所,吃喝拉撒都要在这个空间中完成。包夹:一种劳教所内特有的监护制度。对于被严管的劳教人员,管理者安排表现好的劳教人员全时段监视控制,一同起居、劳动、休息,控制其行为并汇报其表现。包夹者也会参与对被包夹者的体罚。卡齐:劳教所里的教育方式俗称。全体学员每天下班后到教室,在小板凳上坐齐,背诵劳教人员行为准则。时间为一到二个钟头。有时关小号者会单独被要求坐小板凳反复背诵行为准则,直到无法支持。大挂:使用手铐将人固定在床、墙壁、门等物体上,拉伸四肢,或者将身体悬挂起来,使当事人承受超越其生理极限的重力或者张力。老虎凳:一种用于长时间限制体位、姿式的椅子,铁制,有搭扣用于固定人的手脚,使其无法坐直亦非全然弯腰,长时间乘坐可造成肢体磨损伤害。死人床:用于对绝食劳教人员灌食的专用床。铁制,皮革面,两侧有多道搭扣和布索,可以从头到脚控制人体,使其不能反抗。臀部有一方形铁铸口,为排泄孔。绝食者下身或全身衣服被脱,灌食与便溺均在床上,被缚时间从数小时至数日不等。
   
   其二、从受刑部分当事人陈述亲历情况来看:陆秀娟用棉大衣空白商标布缝成的小本子上,记录自己“上大挂”的经历(这本日记被藏在挖空的肥皂中带出劳教所):走到一个空屋里张拿出她早以(已)准备好的手铐,把我的右手铐在右边的两层床的顶干(杆)上,把我的左手铐在左边底层干(杆)下,把我的两只手扣在两张床的中间,她用脚很(狠)踹床一下,把我坤(抻)在两张床的中间,当时我的双臂坤(抻)得特别疼,当时古(骨)头就像散了架子,坤(抻)我长达6个多小时,从早8点多坤(抻)到下午2点多钟,我被坤(抻得)昏死过去,等我醒来时我的脑袋特别疼,麻木,嘴里都是药味……刘华称,一个叫王素芝的学员,因为做军大衣熨口袋不过关,被带班把脑袋按在案板上用拳头打,人被打傻了,来例假不知收拾顺腿流,后来被医院诊断为精神错乱。梅秋玉因为脚被踩伤无法出工,被人抬到车间去,在工位上坐不稳,跪在地上给军大衣画圈,以儆众人。带班的说为梅秋玉“针灸”,用缝纫机针扎她的手指头,后又换成手缝被服的大针,在肩背上乱扎,长期贫血的梅秋玉被扎伤都冒不出血来。曾被安排“包夹”朱桂芹的劳教人员李玉杰作证,队长王艳萍5月8日将朱桂芹双手铐在铁门上,用大号电棍捅朱桂芹的“脸、身上、脖子、脑袋,脸边一条条地都出血了”。 朱桂芹不是唯一遭电棍欧打的人。上访人员曲华松2008年9月被送入马三家劳教一年,在所里被上铐电击,面部烧成红疙瘩,曲华松的亲属在接见时拍下了照片。直到今天,曲华松仍不愿让外人看到当时自己“被毁容”的惨相。电击给胡秀芬留下了至今手指尖、双腿麻木的症状。劳教条例规定孕妇不得劳教。刘玉玲自2012年8月进所之后,一直反映自己怀有身孕,腹部增大。在家人接见时拍的照片上,解开裤带的刘玉玲大腹便便。刘玉玲三次到马三家劳教院医院接受B超检查,皆被诊断为未怀孕。但刘玉玲自述婴儿胎动明显,日益接近预产期,强烈要求转院检查,却一直未得允许,至今仍在劳教院羁押,上车间劳动和起居都要两个同伴扶持。
   
   其三、从遭受这些酷刑后的人员最后结果来看:从马三家女子劳教所里走出来的上访者们,对此(酷刑)都不陌生。劳教所里的经历,加添了她们自认为遭到的不公,从走出马三家大门的第一天起,就开始再次上访,并面临再次“入门”的风险,多数人不免“二进宫”。和那些秘密的证物一块带出来的,还有身体上难以褪去的印痕。相比于真正的罪犯,由于没有劳教法律条款,劳教人员在劳动安全、健康上更无保障。长年的重度劳动使劳教人员普遍患上了脊椎骨质增生和椎间盘突出等疾病,却无从医治。“劳教的对象变了。过去送来的真是狠角色,现在是弱势群体、上访的和搞传销的大学生,看上去可怜,有工作的弄成没工作了,有前途的在染缸里毁了,背上了不名誉的前科。”
   
   从公开披露的马三家劳教所这些对待劳教人员的种种酷刑来看,可谓触目惊心!但是,我们不得不悲哀地说这只是冰山一角,它既没有穷尽马三家劳教之罪恶,更没有囊括中国劳教之全貌。然而,就是如此部分地披露,都让人惊叹其胜过当年文学描述国民党迫害共产党酷刑最烈的“渣滓洞”。的确,当年渣滓洞所用酷刑之多样性与残酷性是赶不上今日马三家劳教所的。所以从使用酷刑上现今马三家比当年渣滓洞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这大概也算是一种“与时俱进”吧。
   
   问题是当年国民党时期的渣滓洞,那是专门用来针对实施颠覆国民党政权的共产党人的,那是种所谓的敌我矛盾,而马三家劳教所接收的劳教人员却要么是社会中的普通公民,他们仅仅因为某些连犯罪都算不上的行为,如小偷等,就被关进劳教所,遭受当年渣滓洞都使不出来的酷刑,要么更多的人仅仅因为践行《信访条例》上访而被关入劳教所。这些原本属于社会并未犯罪的公民,却在入劳教所后遭到如此惨烈的对待,其结果使他们对政府产生了深度质疑,进而积淀下仇恨,结果他们出来的时候不仅第一天就踏上了继续上访之路,而且成为了现制度的坚定反抗者。如果说渣滓洞是残杀政权反叛者的墓地,那么马三家劳教所就是制造政权反叛者的摇篮。由此我曾多次追问:中国社会真正的颠覆者究竟是谁?当今社会究竟是哪些人在努力实施着颠覆国家政权的工作?
   
   当我们翻开六十四年来共和国的历史时,我们看到一个曾经受国民欢迎,也的确被民众历史性地选择而夺得政权的组织,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日益成为民众厌弃的对象。而这一切正是在镇反的滥杀滥坑中,在反右的滥划滥抓中,在文革的滥斗滥杀中,在清污的滥批滥禁中,在八九的滥杀滥压中,以及到今天的滥关滥教中,一批批曾经赤诚相向的民众,终于在一次次的被面临灭绝的痛苦中否定了自己对权力集团的信心,掐灭了自己对政府的希望,而被迫走向了由质疑到否定,由否定到反叛的道路。所以,近年以来,全国不仅涌现了杨佳以刀挑警局的讨说法,涌现了刘赘衡以点爆长沙税务分局来表达决绝的抗议,涌现了江西抚州钱明奇以连环爆炸抚州市检察院、抚州市临川区行政中心、临川区药监局来向天下倾诉冤情,还涌现了瓮安事件、石首事件等等。这些虽然从外表看来并没有直接指向政权的抗争,但其对政权的绝望与以一已或一群之力来反抗的精神是有目共睹的,他们事实既彰显着本身对权力的绝望,也强力撕破着人们对现政权的幻想。
   
   我有时也经常思考,那些写文章讲真话批评现实社会的人,他们远远没有马三家对公民启蒙深刻,也没有上海警局那么具有煽动能力。试想至今为此,中国近几十年来被判处“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的人,有几个真正煽动起了一起类似杨佳、钱明奇等的事件?可以说一次都没有!至今还可以说,中国每年所发生的数以十万计的群体事件,几乎没有一件是那些知识分子写文章煽动起来的。而这些无论杨佳、钱明奇或瓮安、石首等事件,无一不是当地自称维护社会稳定的警察或自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公仆制造出来的。是他们用警棍、拳头,用上大挂、上死人床,用劳教、黑监狱,使那些深受冤屈的民众最终走上了以己之力抗击公权之恶的道路。所以千万个儒生的辛苦著文,其实远远赶不上警察的拳头与警棍对民众的教育来的快而深远。就此而言,那些“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或“颠覆国家政权罪”的桂冠最应该授予类似于马三家的劳教所,授予类似于上海警局等等这些打着维护社会稳定大旗的暴力中坚部门。
   
   纵观人类历史,没有几个政权是真正被外力颠覆的,更没有什么政权是被几篇文章推翻的。人类几乎所有王朝顷覆无不因自身罪孽所致。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等等。封建时期王权拥有者尚能有此认识,而今天中国六十几年居然祈望以残暴巩固政权,将天下人视为仇寇,唯恐杀之不尽,以至极尽灭绝人性、丧失天良之手段,以为如此就可以永葆江山千万年。殊不知千余年前杜牧《阿房宫赋》中就精辟指出:“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夫!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可见,今日颠覆国家政权之人正是那么违反法制,践踏人权,残害民众的手握公权之人!
   
                                                    2013年4月15日
 
(王德邦:“八九一代”,《零八宪章》签署人,2012年度博讯“维权风云人物”之一)
 
来源:《零八宪章》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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