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Constitution and human rights

忘记密码

@ 张崇川:从中国禁书看知识分子的维权运动

时间:2007-03-24 00:00 作者: 来源: 本站 浏览: 我要评论 字号:

 

今天如果怯懦沉默##明日难免自惭形秽

从中国禁书看知识分子的维权运动

张崇川

 

   美国波士顿有一座犹太人大屠杀纪念碑,纪念碑上刻有马丁•尼莫拉牧师的一段著名铭文:“他们先是来抓共产党,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共产党。他们接着来抓犹太人,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他们又来抓工会会员,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会员。他们再来抓天主教徒,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教徒。他们最后来抓我,这时已经没有人为我说话了。”

   据说中国政府正在致力于建设“和谐社会”,但是,破坏和谐的“跳梁小丑”却正是来自于中国政府所钦选的恶仆酷吏。

   1月11日,在中国新闻出版总署召开的一次宣传和出版工作会议上,出版总署副署长邬书林以宣读方式公布了一份“2006出版违规书选”,明令禁止8本书的发行销售。

   这8本最新禁书是:1、小说《沧桑》,作者晓剑,上海文艺出版社2006年版;2、报告文学《我反对:一个人大代表的参政传奇》,作者朱凌,海南出版社2006年版;3、叙事散文集《伶人往事》,作者章诒和,湖南文艺出版社2006年版;4、回忆录《一个普通中国人的家族史》,作者国亚,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5年版;5、回忆录《风云侧记——我在人民日报副刊的岁月》,作者袁鹰,中国档案出版社2006年版;6、《年代怀旧丛书》,旷晨主编,分别由中国友谊出版公司和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版;7、小说《如焉》,作者胡发云,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06年版;8、小说《新闻界》,作者朱华祥,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6年版。

   今日中国,早已经“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个星期之后,中国新闻出版总署“内部会议”的诸多内幕就传遍了全世界,并引起舆论大哗。

   综合内外报道,邬书林在会议上对出版了章诒和《伶人往事》的湖南文艺出版社说:“这个人已经反复打过招呼,她的书不能出,……你们还真敢出……对这本书就是要因人废书。”邬书林在会议上还批评袁鹰的回忆录“泄露了国家机密”,指责其它的书“内容越线”。邬书林“照例”没有说明查禁这些书的任何法律依据,没有说明究竟是经过什么人的授权而发布这样的“行政命令”,唯有其“手握生杀大权”的蛮横霸道让众多出席者“印象深刻”。

再不公开抗议就会感到耻辱

   1月18日,禁书目录曝光。1月19日,被禁作者之一的章诒和就在网络上发表了“我的声明和态度”,发出大声抗议。章诒和在抗议文中沉痛表示:“我是一个65岁的孤寡老太婆,手无寸铁,我写的书都是历史故事,是自己生活和回亿的一部分。为了迎合他们,《伶人往事》连改了9遍,总共删去3万多字,不但删去所谓敏感的文革部分和反右部分,到后来连没有什么政治色彩、发生在上世纪80年代的中国戏剧改革的部分也删去了。就是这样还不行,出来了还要查封,这不是太过分、太无法无天了吗!”章诒和终于抗议了:“前两本书的被封杀,我均以‘不在乎’应之。但事不过三。这次,我在乎,很在乎!邬先生,告诉您:我将以生命面对你的严重违法行为,我将以生命维护我的文字”。“遵守宪法的首先应该是政府。您是高官,这点应当比我清楚。”

   章诒和并不孤单。上海著名作家沙叶新在1月19日当天看到章诒和的声明之后,1月20日就通过网络公开发表了“支持章诒和、正告邬书林们”一文。沙叶新激愤地写道:“这次我要做狮子吼了,我要公开抗议了,否则我会感到耻辱!”沙叶新“正告邬书林:你知道秦始皇的焚书坑儒吗?你知道清代的文字狱吗?你知道国民党的图书审查吗?你知道希特勒的文化专制吗?你知道历史对钳制言论自由、迫害知识分子的审判吗?你知道章诒和在海内外拥有多少读者吗?你身为新闻出版总署的副署长,你的禁令,只是对章诒和一个人的打压吗?不,你这是在与海内外千万读者为敌!”

   北京也出现了抗议行动。中国社会科学院前研究员陈小雅发表声明指出:禁书这种违反宪法、侵害公民权利的事情,在中国大陆并不稀罕,但“邬某人竟轻飘飘说出口还很少见”。陈小雅说,她对章诒和的声明表示钦佩和振奋,但有关部门现在仍然依靠给人的嘴上穿铁丝来治理国家。
北京著名异议人士刘晓波也发表了“出版自由之敌的龙新民和邬书林”一文,抨击新闻出版总署“被权力傲慢蒙住了双眼,看不到民间社会的巨大变化,还以为中国仍然停留在知识人任由摆布的毛时代。他们在严重地高估了权力的威慑力的同时,也低估了知识分子捍卫个人自由的决心和勇气;他们在严重地高估了封杀效力的同时,也低估了互联网时代民意表达的难以封杀。”

威胁敢言作者封杀历史真相

   此次对新闻出版总署禁书发出公开抗议的毕竟还是少数知识分子,甚至许多被禁书籍的作者也再次对独裁权力采取了“逆来顺受”的忍让态度。而这种忍让和沉默,正是邬书林们之所以能够“草菅书命”、肆意玩弄权势的根本原因。

   1949年之后,中国知识分子就在历次政治运动中被打断了脊梁骨。生性倔强的早已“万骨枯槁”,能够活到改革开放的已经不多。苟且偷生的早已不知“情为何物”,成为“见了井绳就哆嗦”的废人。更有甚者,有些人为了浮云富贵,不惜密告官府摧残同类,不惜歌功颂德谄媚权势,成为“护院看家”的打手。

   但是,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改革开放近三十年来的中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国真正的知识分子精英早已经在对历史和现状进行力所能及的反省和批判,试图洗刷半个世纪以来的群体耻辱,挽回丢失已久的人性自尊,继承和发扬被强权所血腥摧毁的人文传统。知识分子的力量是有限的,除了笔和纸,别无它物。近几年来,中国文坛不断出现以回忆录为主的反思型作品,就是这种群体性觉醒的明证。

   看一看此次禁书的目录,大部分都涉及到现代和当代中国历史中的“丑恶和乖戾”,触及到当政者“避之唯恐不及”的黑暗面。晓剑的小说《沧桑》提到中共在延安时代种鸦片;章诒和的《伶人往事》写了京剧名伶在中共政权下的悲惨命运;袁鹰的回忆录《风云侧记——我在人民日报副刊的岁月》真实回顾了中共的历次政治运动;胡发云的小说《如焉》描述了官场的黑暗、谎言、权势和知识分子的犬儒化。朱华祥的小说《新闻界》则记录了中国新闻界的种种丑态,被评论界誉为新闻官场现形记。

   这些作品揭露了历史真相,而真相正是对现实政权合法性的最大威胁。所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于是就出现了此次中国新闻出版总署的再次禁书。目的就是一个:威胁“越线”作者,封杀历史真相。

中国禁书作家的维权行动

   中国此次禁书,在国际上造成了对中国形象的又一次严重伤害。
香港《南华早报》评论说,中国下令禁止的作品都是知识分子对中国现代以及当代历史的反思,这一禁令体现出中国当局仍在试图控制人们对敏感历史事件的讨论。VOA报道说,中国当局采取新措施,限制民众对敏感事件的讨论。近年来,中国当局对公民表达自由采取了越来越严密的限制。德国之声报道说,中共中宣部以“内容越线”禁止书籍出版,是中国政府缺乏自信的表现。港台的报道指出,中国禁书已经没有威胁效果,因为那些禁书只会因为被禁而更加畅销,更为声名远播。

   观察家认为,此次中国政府禁书与被禁作家的抗议,是一次官民之间的“恶性互动”,是中国知识分子在历史发展新时期即将全面展开维权运动的先兆。在此次禁书与反禁书的交锋中,也有左派知识分子站出来攻击章诒和,公开为中共的“反右运动”辩护。[注]但无论是反对禁书者亮出的维权旗帜,还是赞成禁书者祭出的传统迫害招数,双方都无法回避公开亮相,不得不让民众进行一场谁是谁非的“道德审判”。

   但是,由于赞成禁书者已经失去了将被禁者随心所欲“关进牛棚”、“秘密逮捕”等政治手段的支持,甚至失去了现行宪法条款的“保护”,当他们不得不面对可能的法律诉讼时,已经注定了他们早晚将面对历史性溃败的危局。

   观察家强调,在任何“大国崛起”的历史上,思想言论的自由权、民众的普遍选举权、民意舆论的监督权、宪法至上的法治观等等,无一不是经过千万次的交锋才取得的现代文明成果。

   今天如果怯懦沉默,明日难免自惭形秽。今天,章诒和、沙叶新、陈小雅、刘晓波们已经站出来了,明天,将会有更多知耻无畏的知识分子站出来。而邬书林之类的恶仆酷吏,必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以戒来者。

原载《新华时报》

0

发表评论

你必须 登录后 才能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