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9律师大抓捕——谢阳妻子惨遭株连
谢阳律师妻子:陈桂秋
株连:指一人有罪而牵连他人。株,本指露出地面的树根,根与根之间牵连甚多(百度百科对株连的解释)。在中国古代,株连这种违背人性的暴虐刑制常被当权者所用。在公元1060年完成的北宋时期的著作《新唐书•奸臣传上•李林甫》里曾描写:“杜良娣之父有邻与婿柳勣不相中,勣浮险,欲助林甫,乃上有邻变事,捕送诏狱赐死。逮引裴敦复、李邕等,皆林甫素忌恶者,株连杀之。”
在现代社会,作为前现代社会的专制产物——株连还会存在吗?也许您不相信,但是我信—-因为株连已经真实地在我身上发生—-我被“可能危害国家安全”限制出境。虽然我国法律规定“罪责自负”,但是株连亲人已经是警方对709被捕律师们的家属普遍采取的法外措施。
2016年4月4日,我从深圳罗湖口岸准备入关到香港旅游,在入关处,工作人员拦住我了,在等待了半个小时后向我宣读了一份决定:“由于你的出境可能危害国家安全,有关公安机关决定限制你的出境。”
当初我脑子里都懵了,我怎么就危害国家安全了?不论工作还是生活,我都是个非常循规蹈矩的人。
我是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除了专业授课,我总是鼓励学生们不仅要努力读书与钻研,掌握真本领,而且要尽可能把握好个人感情生活,因为我是这么走过来的。我尽自己的能力教书育人,尽力辅导我的研究生,同时悉心教育照顾好孩子,操持家务,偶尔外出旅游,也是难得的休闲娱乐,我没有时间也没兴趣关注政治问题,然而政治却来关注我了!
2015年7月10日我的律师丈夫谢阳在“709律师大抓捕行动”中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被捕,虽然我对谢阳的具体工作情况几乎一无所知,但基于我对谢阳人品的了解,以我粗浅的社会常识判断,谢阳绝不可能有任何犯罪活动,最大可能就是办案中得罪了某个官员,人家要整治、教训他一下。这类整人的事,我们日常生活中不时耳闻,所以我对他会 很快获释充满期待。
于是在接下来的9个月里,我违心接受长沙市公安局的非法指令,从不接受国内外任何媒体采访,从不和其他被抓捕律师的家属联系。谢阳一直被剥夺会见律师的权利,我也忍了。我总认为我的示弱、退让会换得人性正常的同情。在漫长的等待煎熬中,我常常在任何场合不自觉地哭出来,在厕所里哭,在办公室哭,边开车边哭,但我在女儿面前却要强颜欢笑,还要经常笑着安慰已经懂事的女儿,告诉她爸爸没事,很快就会回家!不仅如此,我还要笑着去上课;笑着去公安局递交信件,问问谢阳的情况;笑着面对探询的朋友同事。
我一直认为,这个社会虽然有种种缺点,但是基本的法律、人情道理还是要讲的,我不相信他们会把我认为根本不可能犯罪的谢阳无限期关押。
而今,大半年过去了,谢阳不但未获释,且被正式逮捕,被判刑坐牢的现实已经开始呈现。不但如此,对我的株连也不知道何时已经悄然启动,之前有人认为对谢阳等律师的抓捕是政治迫害,我还半信半疑,如今如此可耻的株连竟然降落到我头上,我还有什么可说?这不是迫害是什么?下一步的株连迫害是什么?我拭目以待!我将直面公权的无耻滥用!
2016年4月8日
附录:陈桂秋教授被边控
陈桂秋系谢阳律师的妻子,湖南大学环境工程博士,化学博士后,教授,博士生导师。湖南浏阳人。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计划入选者,美国Rice University访问学者。Journal of Hazardous Materials、Chemosphere、Chemical Engineering Journal等多种国际SCI杂志审稿人。先后培养硕士研究生30余名,博士研究生5名。
我被边控的详细经历:
我于4月4日从深圳经罗湖口岸,想到香港旅游。11点30来到办理出关手续的大厅,把港澳通行证交给一位女工作人员,她几秒钟就看到电脑系统的提示与别人不同,马上和2米外的一个警察示意他过来,然后把我的证件交给警察,他带我到一个4平米大小的玻璃房子,把我交给另外两个女警察,拿着我的通行证走了。
看守我的其中一个警察,站在门口,直直地盯着我,也不看别的地方。几分钟之后,我被盯毛了,我也直直地盯着她看,她才偶尔看看别处。两人都站在门口,除了监守我,一直在拉家常:孩子上学啦、新买的皮鞋啦、值得逛的商店啦,等等。7分钟左右,换了班,来了两个另外的女警察。
大约10分钟左右,进来一个女警察,快速把玻璃房的窗帘都拉上,我感觉不安全,就问她为什么拉窗帘,她说马上就要处理我的事,是为我好,免得处理时我不好意思。我反驳她:“你快把窗帘拉开,你这样做我反倒感到不安全,我的事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说她在执行任务,不能打开窗帘。
我以为马上会有结果,可左等右等也没看到有人通知我什么。我问她们,她们说在查,快了。期间我想看看时间,准备拿手机时被她们制止了。我饿了,想把包里的牛肉干拿出来,也被制止了。
20分钟左右,进来一个男警察,警号是2420、、,我没记住。他拿了一张纸,普通收据大小。他核实了我的姓名,就说:“我现在向你宣读一个决定,由于你的出境可能危害国家安全,有关公安机关决定限制你的出境。”
我相当愕然,他问我听懂了没有,要不要再念一遍,我就要他再念了一遍。我问他哪级公安机关做的决定,他说不知道。我继续问他对我的限制出境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结束,他也说不知道。
他说他是执行任务的。接着他和其他两个女警察就催我走:“拿着你的东西,往那边走。”就这样,一个遵纪守法、在谢阳被捕后依然遵从国保对我的的四不政策—-不接受媒体采访、不出境、不和其他受害家属密切联系、不通过微信来传播真相的709受害律师的听话家属,变成了危害国家安全的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锁定为此类人员。
来源:参与